云梦大师兄虽然性子活泼偶尔不着调,但在关键时候从来没掉过链子。既然他当着江澄的面夸下海口——要在五日之内将其余具有强大威力的符箓悉数改良完毕,那这事基本已经有谱了,板上钉钉也只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罢了。
魏无羡离了江澄的大帐,转身便把自己锁进了自己那顶帐篷,在简陋的木头案桌上摆开黄纸和朱砂,一门心思扑到符箓改良上,对外头的热闹置若罔闻。
毛笔蘸着朱砂游走在一张张黄纸上,利落地辗转勾画,只因符箓的绘制讲究一气呵成,笔法连贯,稍有顿挫便是前功尽弃。魏无羡难得挺直腰杆屏息凝神,专注地盯着朱砂的走势,同时又在脑袋里不停琢磨着下面该如何转圜。
不一会儿,他帐篷里的地面上就多了好些个纸团,都是画废的符箓,其中还夹杂着几张没被团起来的黄纸,那些属于半成品,意味着有可能成功的改良方向,但效果仍不太理想。
顺藤摸瓜继续琢磨的时候,魏无羡身上的懒散劲儿便又上来了,只见他曲着单条腿,光用脚掌蹬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前后晃悠,时不时眯起眼睛咬咬笔杆子,边磨着后槽牙边歪着脑袋寻思到底该如何落笔。画画停停,朱砂溅了他满袖,在紫色锦缎上落下片红梅,看起来倒是有点诗情画意的味道。可视线往下偏个半尺,就是另一道风景了,那凌乱的模样和没人打理的狗窝有的一拼,基本没处能落脚,可他始终不以为意,隔三差五地又把纸团覆盖的区域往外扩了几寸。
桌上的小截蜡烛烧没了,化成滩还散着热的烛泪,慢慢向下淌,重重地落在地上凝成白色的蜡块。屋里的光亮一下子暗下去了大半,魏无羡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四处望望,发现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
他咂摸了下嘴,嘀咕道:“啧,这么快就天黑了。”
这一天一宿忙忙碌碌下来,他只就着壶里的冷茶喝了两口,这会儿,满肚的辘辘饥肠毫无顾忌地嚎了起来,咕噜噜,叫地是震天响。摸着不停打滚的肚皮,他忽而感慨道:“怎么都不给我送点吃的来。”
听着还挺委屈。
但这话若是被云梦的师弟们听到,才是真冤枉,他们明明是按三餐给为魏无羡送饭来的,只不过知道他研究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搅,不敢随意进来惊动他,都选择老老实实地把食盒搁在帐篷正门口,魏无羡撩开帘子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谁知道这人忙起来就忘了时辰,连案桌都没离开过。
今日的晚饭是五师弟送的,他背着身后漫天的火烧云从膳房晃到魏无羡的营帐前,左手提着个藤编的食盒,正不断有辛香味从编织的罅隙里往外冒,闻着真是香。饶是五师弟刚用完晚饭,也被勾地喉结滚动,想再来几口解解馋。
中午的食盒早在寒风中失尽了温度,五师弟右手握上同有些凉意的手柄往上一提,眉头瞬间蹙起,他发现两手的手感竟在重量上微妙地相似。五师弟随即晃了晃右手,装得满满当当的食盒里顿时滚做一团,根本就没被动过。
五师弟目光沉沉地杵在帐篷前许久,还是没有勇气进去把食盒“哐嘡”搁在魏无羡面前,盯着他把饭好好吃完。
“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几斤肉,怕是又要瘦没了。”
罢了,肉总能再长回来的,五师弟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他顶着逐渐深重的夜色换完食盒,叹着气走了。m.33ýqxsś.ćőm
果不其然,魏无羡又忘了有晚餐这回事,原本热腾腾的新食盒终究没能逃脱被夜风吹到透心凉的悲催命运,裹挟着香味一点点败下阵来,被后面来的人原封不动地收了回去。
所以等魏无羡这会儿惦念着寻些吃食垫垫肚子时,除了卷帘的西北风,什么都找不着,饿得前胸都快贴上后背了。没法子,只能咬咬牙,摸着黑偷偷溜向同他隔得老远的膳房去。
半夜的营地里安静地很,魏无羡辗转其间,只能听见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踏在干燥的泥土上,沙沙地响。多半营帐已吹熄烛火,黑黢黢地立着,偶尔有几处还未歇下的,能从底下的一圈边上隐隐透出些里头亮着的烛火。
星点暖黄交错照亮着脚下曲折的路,魏无羡惺忪地半眯着眼走在营帐间,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肩颈处僵硬的肌肉,还时不时左右晃晃脑袋,想去驱散汹涌而来的满身疲惫。
膳房里黑灯瞎火地,魏无羡借着窗洞处透进来的一抹朦胧月光,把灶台上大大小小的锅盖挨个打开,寄希望于能从中寻到点剩饭剩菜之类的,随便热热让他对付一顿就完事了。可奈何云梦的厨娘各个手脚勤快,洗碗涮锅收拾地叫一个妥妥帖帖,待魏无羡把每个角都落搜罗了个遍,愣是没能找到一星半点能吃的。
咕噜噜……
魏无羡瞅着空无一物的大铁锅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上次他偷摸进膳房差点把房子都烧了的黑历史尚历历在目,眼下出征在外,大局未明,若是在半夜闹出点什么大动静,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他这肚子也不能一直饿着吧。
正当魏无羡抓耳挠腮做着最后的挣扎时,门口忽然传来两声轻悠悠的咳嗽,听起来还有点耳熟。他狐疑地寻声回头,眼里仍旧沉着池未散的迷茫。
月光勾勒出个大致的人影,魏无羡不确定地问道:“绵绵?”
“嗯。魏公子是饿了嘛?要是不嫌弃,我给你随便做点吃的吧。”绵绵熟练地打着火石点亮了灶台旁的烛台,侧身避开魏无羡走到里面一侧的货架上翻找出小把擀好的面条,继而撩起袖子拿着搁在柴火堆上的水瓢从水缸里接连舀出几瓢水,倒进口最小的锅里,像是准备给魏无羡下碗面。
水缸里的水被灌地满满当当,绵绵毕竟是女孩子,力气并不大,舀水的时候把手和袖管弄湿大半,火石受潮便打不着了。她只得向站在身后的魏无羡求助,“魏公子,能否……能否帮忙生个火?”
魏无羡立在原地半天没个反应,绵绵好奇地转过身挑眉望向他,想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岂料到魏无羡只是定定抱臂站着,眼神失焦空洞,一副深思的模样,难不成他突然来了灵感?
“魏公子?”她再度轻唤道。
“啊……哦……”魏无羡这回听见了,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赶紧接过火石蹲在灶前划擦起来,诞生出孱弱的火光。
方才他出神并不是在想符箓改良,而是在绵绵的动作里瞧见了几丝当初江厌离的身影,忽而就陷入了回忆里。
那时他刚被江枫眠带回云梦,虽说衣食无忧,但每回在饭桌上见着虞夫人板着的脸,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犯怵,怕她觉得自己吃地多太费钱,背着江枫眠又把自己赶出去。所以他每顿都只吃了个半饱。
江家人以为他本身食量就小,没多在意,可小孩子毕竟是在长身体的年纪,消化得快也饿的快,每每等不到月上中天,肚子里便已空空如也。他躺在床里听着肚子此起彼伏的叫唤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等江厌离恰巧路过膳房时,便瞧见还不及灶台高的魏无羡正垫脚想去够锅里盛着的一小碗凉透的粥。她没多问,只走过去简单地把粥热了热,推到魏无羡面前,笑盈盈地看他狼吞虎咽。
心事被人揭破后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两人间的小秘密。那天之后,江厌离会等大家都睡下后偷偷摸进膳房煮上份面或做碗白粥,搁在灶旁支着的小桌上,用个碟子反扣上,心照不宣地留给魏无羡。
一晃都有十多年了吧,魏无羡在心中感慨到,眼角映照着灶内新生的火光不知不觉弯成道弦月。他天生笑相,眉眼弯弯的时候特别想让人亲近。
绵绵的脸“噌”地红了,她怕自己在魏无羡面前露了怯,急急忙忙撇过脸去,强迫自己一心一意盯着锅里的面条看,像生怕把面煮糊了似的。
锅里的水很快煮沸,素面在水里浮尘几许,又伴着葱花搅了搅,便能起锅了。绵绵从架子上取下个瓷罐,从里面舀出勺辣子撒上,扑鼻的香气转瞬溢了出来。
魏无羡双手接过碗,看着里头红彤彤一片,不觉食指大动。鼻尖比唇瓣的速度更快,他先行凑近嗅了嗅,香味“腾”地窜进鼻腔,眼睛倏地一亮,迫不及待地呷了口汤,拾起双筷子在桌面上一戳,挑了口面随意吹了两口就往嘴里送。面条很烫,他嘟着嘴不住向里吸气,把面条在左右两侧腮帮子里来回倒腾降温,没来得及细细咀嚼,便囫囵吞了下去。
“好吃。”魏无羡说完又挑了一大口面。
绵绵边收拾着锅碗瓢盆边回头笑道:“慢点吃,小心烫。”
魏无羡吸溜着面条,辣子的辛香接连绽开在口中,是如此熟悉的辣度。他砸吧着嘴忽而福至心灵,问道:“最近送到我那的饭菜都是你做的?”
“嗯。”绵绵点头,咬着下唇迟疑了会,轻声问:“不知合不合胃口?”
魏无羡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闪着晶亮,声音因鼓起的腮帮子而显得闷闷地,“合,太合了,辣得真够味。哎,那辣子是不是你家的特制秘方啊,吃起来特别香,比莲花坞最有名的辣菜馆子还地道。”
灶里的柴火窜了窜,把屋子熏得更暖和了些。绵绵刷完锅,侧身对着魏无羡,将被冷水泡得生冷的双手贴近灶台暖暖。
她有些欲言又止,飞快地看了眼魏无羡,继而又有些羞怯地垂下,有些话噎在嘴边许久却仍旧没胆子说。或许今夜的魏无羡特别没有防备,她又被直落的夸赞壮了点胆,绵绵心中的纠结意外松动了些,不着痕迹地向着魏无羡挪近半步,怯生生地道:“公子喜欢的话,今后的膳食都由我来做吧。”
“嗯。”魏无羡只顾着专心吃面,没多想就应下了。
膳房里头暖绒一片,可屋外离地挺远的某棵树后,却有个黑影像是被什么吓着了,猝不及防地急急歪着身子扶着树干顿住了前行的脚步,目光死死地穿过营边栅栏钉进膳房,眼神犀利而直白。借着灶火的光,他瞧见魏无羡笑地一脸满足,正不停地同身旁的姑娘说着话,两瓣唇开开合合间,姑娘被逗得直乐,掩着嘴笑的手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他的心不由得一抽,全身肌肉骤然紧绷,平日抚琴弄墨保养得宜的五指因控制不住的力道而直直插进树干,木屑从不同角度刺进皮肉,他像是丁点都没感觉到,越掐越深。
那天晌午,蓝忘机别了温情后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激动而矛盾。他深知魏无羡的性子,若是冒冒失失跑去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之,魏无羡兴许会有片刻的欣喜,但冷静后的他是铁定不会接受别人赠与的金丹,尤其不会接受自己的。
魏无羡不想蓝忘机将感情掺杂进恩情,可蓝忘机想给魏无羡金丹并不仅仅是因为内疚或亏欠,心中怀揣着更多的更浓烈的,其实是怀念。他怀念夏日莲池旁意气风发张扬自信的那个明媚少年郎。
若不是他,魏无羡此刻应还是那个样子吧。
蓝忘机站在客栈窗边久久凝视着温情离去的方向而无法动弹,心中晃过无数个想要说服魏无羡接受自己金丹的理由,却没一个站得住脚,都显得不够冠冕堂皇,经不住魏无羡四两拨千斤的推辞。
这一年来,大起大落的生活把他的初衷打翻地支离破碎,或许爱意的浓烈本就与时间错了线,蓝忘机想回到的从前像个遥不可及的梦,也许他还了金丹,便可离梦再近一些。
他的心中一直两个小人在相互嚷嚷,一个让他孤注一掷,瞒着魏无羡把金丹给剖了,另一个让他尊重魏无羡,提醒着金丹并不代表一切。他被小人吵得头疼,心绪愈发不宁。
昨日盘亘在心头的不安卷土重来,重重重压之下,蓝忘机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兴许只有见了魏无羡,见着他好好的,自己才能好过些。
既然如此,他便不再自我挣扎,提了避尘便向着来时的反方向而去,御剑按着穷奇道的所属位置极速飞去。
其实自从蓝忘机看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后,行事反而不扭捏,坦荡了起来。可谁知他披星戴月而来,却在无意中撞见魏无羡同个不认识的姑娘半夜三更有说有笑,像是被人兜头倒了盆冷水,心中顿时只剩失落和伤心在鼓胀,酸地他鼻头发红。
他眼中风起云涌,浅淡疏离的眸子里冷得仿佛能降下连天霜雪,原本满腔的喜悦登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难道魏无羡心里有别人了?
蓝忘机不敢往这方向多想,拼命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可他的视线就像黏在两个人影身上,死活挪不动半毫。
他的自以为就在那姑娘脸上逐渐燃起的红晕里不断动摇,最后“砰”地一声,心如死灰。
原来这就是他心悸的原因。
夜露沾上白衣,洇出片片水渍,蓝忘机就在树下呆呆站了一夜,目送两人并肩远去。
他在天亮前狼狈地离去,没人知道他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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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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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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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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